“歆墨大人……”

伴隨著一個男聲，打斷了眾人緊張的氣氛。聞聲看去，只見邁步走來的人竟然是身穿一身白色軟甲的寒楓。

一夢單膝跪在地上，看到寒楓，眼中也是閃過了一抹詫色。

歆墨看向寒楓，微微頷首，出聲道，“寒楓大人。”

寒楓對歆墨道，“大人，我是奉少主的命令前來向您通傳一事。”

歆墨聞言，立馬出聲回問道，“不知少主有何指示？”

寒楓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一夢，然後出聲回道，“少主已升一夢為一等侍婢。剛剛一夢姑娘從長生殿離開，也正是想去南苑找您，想必是路上出了什麽事情，所以耽擱了時間。”

什麽？！一夢如今是一等侍婢？

聽到了這樣的消息，對於幾名剛剛覺得自己打了一場漂亮翻身仗的二等侍婢而言，無異於晴天霹靂。

歆墨聞言，漂亮的臉上帶著波瀾不驚的淡然，點了點頭，她出聲應道，“好，我知道了。”

寒楓看了眼一夢，然後道，“一夢姑娘，少主還吩咐，從今往後，你是他的貼身侍婢，如果沒有他的命令，你不需要跪任何人，也可以不接受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的處罰。”

這樣的話，就連歆墨聽到之後，眼底深處都是閃過了一抹震驚之色，但她掩飾的很好，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的異樣。

一夢是真的搞不明白了，這個溟寂到底想要做什麽？怎麽她一覺醒來之後，他對她的態度就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了呢？

正在她兀自出神的時候，站在面前的歆墨已經開口道，“一夢，起來吧。”

“是。”一夢應聲，站起身來。

歆墨看著一夢道，“幸好寒楓大人及時趕到，你既已升為一等侍婢，剛剛為何不跟我說？”

一夢出聲回道，“事發有先後之分，我還沒有正式升為一等侍婢，既然是以九等侍婢的身份以下犯上，自然要接受懲罰。”

聞言，向來不輕易誇讚人的歆墨都不由得點了下頭，然後道，“知進退，明事理，怪不得少主會破格升你為一等侍婢。”

說罷，歆墨側頭看向了身邊的四名二等侍婢，如今四人臉色已是面如死灰，在原地楞了數秒之後，忽然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，連聲道，“奴婢該死，奴婢該死，不該觸犯一夢姑娘……”

歆墨道，“以下犯上的罪該如何懲罰，你們剛才已經說得非常清楚，下去戒房領罰吧。”

“是。”四名二等侍婢只能暗道自己倒黴，這樣的事情都會被自己碰到，看來這個一夢當真是惹不得。

看著四名二等侍婢被帶下去的身影，一夢半晌才收回視線，看向寒楓，她頷首道，“多謝大人。”

寒楓也出聲回道，“姑娘不必客氣，是少主吩咐屬下前來的。”

一夢心中詫異，溟寂怎麽會這麽湊巧知道她出事？

但還沒等她細想，寒楓已經出聲道，“既然少主吩咐的話已經帶到，我就不打擾歆墨大人了，告辭。”

歆墨頷首，寒楓離開。

歆墨看向一夢，開口道，“跟我走吧。”

一夢隨著歆墨的腳步，回到了侍婢們居住的地方，但是這一次，卻不是九等侍婢的下榻處，而是一等侍婢的住所。

跟九等侍婢的眾多人一間房相比，一等侍婢是一人一間房，而且是臨近長生殿最裏層的地方，方便每日服侍和伺候。

廂房的內部裝修很考究，簡直就像是一間富戶小姐的閨房，床榻，桌椅，梳妝臺應有盡有，甚至還有專門沐浴的地方。

歆墨帶一夢在房間中轉了一圈之後，出聲道，“既然少主親封你為貼身侍婢，你的身份就比普通的一等侍婢還要高，理應配備一名侍婢，你心中可有中意的人選？如果沒有的話，我就給你派來一名。”

一夢出聲問道，“那她平日裏也可以進入長生殿的最裏層嗎？”

歆墨回道，“如果你願意把她帶在身邊，少主又沒有反對的話，可以。”

一夢腦中下意識的閃過了落蕊的臉，落蕊做夢都想進入長生殿的最裏層，聞言，一夢笑著回道，“大人，那我想讓落蕊陪我，可以嗎？”

歆墨嗯了一聲，“既然你心中有中意的人選，那我隨後叫人派落蕊前來服侍你。”

“謝謝大人。”

歆墨走後，一夢一個人在屋中轉著，走至桌邊，她口渴所以拿起桌上的水壺到了一杯水，喝過之後，她驚覺這裏的水竟然都是甜的。

甜的不說，喝下去之後，冰冰涼涼的，整個人都變得清爽不少。

原來長生殿的等級制度相差竟然如此之大，怪不得那麽多的人削尖了腦袋都想往高爬，往裏爬。

一夢第一次覺得當一名一等侍婢是如此的好。

邁步走至梳妝鏡前，鏡子中映照著一個婀娜多姿的身影，這副身影的臉上，戴著一張畫有長相思的面具。

一夢坐在鏡前，先是打量著桌上各種各樣的擺設，胭脂水粉，金銀首飾，什麽都不缺。

她隨手撿了個白玉的蝴蝶簪子插在發髻上，照著鏡中一看，一夢勾起了唇角。

但是笑著笑著，她的笑容就慢慢的斂去，伸手輕撫著臉上的面具，一夢耳邊回想起今天那幾名二等侍婢說過的話。

整個長生殿就只有你戴著副面具，你裝什麽神秘？看著就惹人厭！

戴著副面具走來走去，確實很是顯眼，也難怪她從入長生殿的第一天起，就煩心事多多。

她何嘗不想以真面目示人，可是她的真面目……

一夢的手指已經扣在了面具的邊緣，有那麽個瞬間，她很想摘下面具，重新看一次自己的臉，因為自從第一次在青黎那裏看到自己殘破的臉開始，一直到現在，這麽長的時間，她都沒有勇氣再看第二眼。

心底深處有個小小的聲音在呼喚，叫她摘下面具來，也許……這張臉毀容的程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般嚴重呢？

正在一夢決心摘下面具的時刻，只聽得門外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，“一夢，你在裏面嗎？”

一夢聞言，下意識的回頭，只看到門口處出現了一抹身影。

是落蕊。

一夢快步起身來到門邊，伸手打開房門，果然看到一臉笑容的落蕊站在門口。

“落蕊！”一夢看到她，只覺得如劫後餘生下看到的第一個親人，分外感動。

落蕊也是一把拉住一夢的手，臉上帶著喜出望外的神情，連聲道，“一夢，你還好吧？”

一夢點頭，“我沒事。”

落蕊拉著一夢的手，忽然眼眶就紅了，一夢見狀，連忙道，“我沒事，你別哭。”

落蕊紅著眼眶，哽咽著道，“一夢，對不起……”

一夢臉上完全是迷茫之色，不知道落蕊的道歉從何而來。

“一夢，前幾天你在宮門前受罰，晴天突然下起大雨，我本是想去給你送傘的，可是紅翎在背後威脅我說，如果我去了，她就……就連我一起收拾。”

落蕊緊緊地拉著一夢的手，臉上滿是慌張和急於解釋的慌張，她出聲道，“一夢，對不起，真的對不我，我發誓我不知道紅翎和白歌想要殺你，我以為她們只是想要嚇嚇你，以我的能力，我根本不是她們的對手，我是想來找你的……”

落蕊還沒說完，一夢就輕聲道，“好了，落蕊，你不用說了。”

落蕊聞言，眼中立馬露出惶恐的神色來。

一夢反手握住落蕊的手，戴著面具的臉雖然看不出表情，但是她的眼中卻滿是柔和之色。粉唇開啟，輕聲道，“你是我來魔族之後，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，我不希望你出任何事情，所以在危難關頭，你保命是對的，不然即使你來了，也是於事無補。”

落蕊的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，她哽咽著回道，“一夢，對不起，真的對不起。”

一夢握緊了落蕊的手，輕笑著道，“是朋友就別說對不起，我永遠記得你不顧眾人眼光，跑來給我送包子的那份情義；我也記得當初在九等侍婢下塌處，凉舞欺負我，你為我說話，為我出頭。”

落蕊吸了吸鼻子，擡眼看著一夢，小聲道，“你不會因為有我這樣膽小的朋友覺得丟臉嗎？”

一夢微笑著回道，“如果我覺得你丟臉，就不會點名叫歆墨大人把你送來這裏。”

頓了一下，一夢又加了一句，“別忘了，數日之前，我還是個連靈力都沒有的廢人。”

落蕊聞言，終是釋然的破涕為笑。

一夢拉著落蕊走進房間裏面，兩人坐在桌邊，一夢給落蕊倒了一杯水，然後笑瞇瞇的道，“對了，你快嘗嘗看這裏的水，看是不是我心理作用，我真的覺得一等侍婢房間中的水都是甜的。”

落蕊拿起水杯喝了一口，然後眸子微瞪，點頭道，“嗯，真的是甜的！”

一夢也一臉新奇的表情，挑眉道，“你看，我就說嘛。”

落蕊笑著道，“一夢，你現在真是好了，連跳八級，一躍升為一等侍婢，這在整個長生殿千百年來，是從未有過的事情！”

一夢淡笑，出聲回道，“我只覺得自己做了個夢，甚至現在都不知道這個夢醒沒醒。”

落蕊聞言，忽然拽起一夢的胳膊，二話不說就在她手腕處咬了一下，這一下還不輕，一夢忍不住蹙眉，啊了一聲。

落蕊眨著眼睛道，“你看，這是真的！一夢你真的升了一等侍婢！”

一夢哭笑不得，看著自己左手腕處一圈圓圓的牙印，她出聲道，“我知道了，如果真是夢，那也疼的太真實了。”

兩人正坐在屋中談笑的時候，一夢忽然擡頭看向門口處，落蕊順著一夢的視線看去，門外什麽都沒有，落蕊迷茫的道，“怎麽了？”

一夢下意識的回道，“有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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